第2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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葫葫也聽到了, 在王鳳珍的懷裏伸著脖子就要看。
王鳳珍腳邊的兔子也開始蹦跶起來，想瞅瞅是啥動靜。
大隊的人就更加好奇了, “這啥聲音？咋都沒有聽過？”
“哎喲, 這好像是那個喇叭呢。”
“我見過的, 人家鋼鐵廠就有那個大喇叭, 聲音可大了, 每天可以放廣播的，這個還能帶著跑呢？”
“那得多錢。”
“錢？那不是錢的事，有錢也買不到的。”
“你們聽見喊啥了麽？”
“我咋沒有聽清？”
“喊啥見義勇為呢？品德高尚吧？”
葛文剛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，神色微微一動，立馬瞅向了王鳳珍他們那邊。
王鳳珍也是一楞，好像是明白了。
外面那聲音越來越大, 基本上所有人都聽到了。
“葛家壩大隊葛建國同志見義勇為, 品德高尚，特表彰為先進分子！”
三個人直接一人騎著個自行車到了隊裏大隊部, 為首的那人手上帶著個大紅花，喜氣洋洋的開口，“這是葛家壩大隊吧？”
王鳳珍身邊的人已經討論開了，“這是永久牌的自行車吧？可貴了，聽說縣城都沒有貨的。”
“三輛車呢。”
“看著像是公社的領導呢。”
葛文剛這邊也早就已經走上前了, “是是是是, 是的, 我就是葛家壩大隊的大隊長。”
“錢書記, 您咋這個點來我們這裏了, 有啥事讓人傳個信，我去公社啊。”
葛文剛那會隱隱約約也聽清楚那喇叭聲了。
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，這可是公社副書記，咋還親自到他們大隊了。
錢安看了他一眼，倒是認出來，給他介紹，“這是縣裏領導張委員，過來頒獎的，咱們大隊的葛建國在嗎？”
王鳳珍眉頭微微一動。
整個大隊的人也都看了過來，大半都明白是咋回事了。
所有人都以一種嫉妒的眼神看向了王鳳珍。
來的人裏面，有一個是公社的書記，縣裏領導他們是沒有接觸過的，但公社書記對於他們來說，已經是非常大的官了。
葛文剛卻是倒吸一口冷氣，縣裏的領導。
他神色也微微變了變，忍不住慶幸，還好前兩回的事兒他處理的公道。
他連忙將王鳳珍請到跟前，笑著道，“葛建國如今在咱們縣城上班，這，這是他娘。”
王鳳珍抱著葫葫走了上來，“領導好，我是葛建國母親王鳳珍，這本來也是我們應該做的，還勞煩您跑一趟。。”
葫葫在王鳳珍的懷裏，一臉好奇的看著過來的三個人，以及他們手裏鮮艷的大紅花。
那縣裏領導臉上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不少，甚至是帶著笑容的開口，“你教了個好兒子。”
手裏拿著的一個本子一只鋼筆，又掃了一眼已經有不少人湊上來，覺得這個動靜差不多了，才開口。
“葛家壩大隊葛建國同志見義勇為，品德高尚，特表彰為先進分子！希望廣大人民群眾以見義勇為先進分子為榜樣，敢於見義勇為、樂於見義勇為、善於見義勇為。”
他伸了伸手，旁邊公社副書記立馬把 手中的紅花給遞了上來， “那就家裏人代領一下，還有獎勵的一只鋼筆，一個記錄本，希望葛建國同志能夠再接再厲！”
王鳳珍神色微動，葫葫已經“咯咯咯”笑著要將大紅花接過去。
那張委員見葫葫不認生，臉上也帶著濃濃的笑意，將手中的紅花送過去。
“謝謝領導，互幫互助是每個人應該做的，我們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而已，當不得獎勵。”王鳳珍十分謙虛的道。
張委員臉上笑容也真切了不少，“先進個人和先進事跡肯定是要得到表揚，並且進行宣傳的。”
“大家也要多多學習，王鳳珍同志這一家的思想覺悟是非常高的！”說完他扭頭看著葛家村的眾人。
葛文剛臉上也忍不住帶著濃濃的笑，這種表彰，那也不只是葛建國一個人，他們整個大隊那都是要沾光的！
原本他想著今年葛家壩有葛春花丟了人，今年的先進集體沒戲了，可這會看來不一定！
“可不是，我們葛家壩大隊始終貫徹這樣的思想方針！王鳳珍同志一家一門兩烈士！葛建國的大哥還是咱們人民解放軍退伍！”
花花轎子人擡人，這樣的時候，葛文剛可不會說王鳳珍他們家裏任何壞話。
只恨不得將王鳳珍他們一家誇出花兒來。
錢安也是連連道，“對對對，我們公社在對社員的思想教育上絕對是下了功夫的！”
“不管自己是什麽身份，什麽崗位，但是為國為民的心是不變的！”
張委員嘴角的笑容越發好看。
人家可是說了，這樣的英雄事跡要樹立典型！
不光光是他們縣，還要在市裏，甚至是省城進行！要發動廣大人民群眾都跟著學習。
這可是他們縣城宣傳委員會的一大功績，要不是這樣，他也親自不會跑這麽遠的。
張委員又想起來什麽，“縣政府這邊有一位司機意外犧牲了，縣裏剛好有一個名額，意思是給葛建國同志，可如今這……”
葛家村裏所有人，包括葛文剛在內眼睛都差點瞪掉出了眼眶。
縣政府的司機……
這意味著啥，這是正式工作啊！
還是縣政府裏面的工作！
眼睛都紅得差點看不清面前的東西了，不就是救人嗎，他們也可以啊。
怎麽就剛好被葛建國碰到，沒有讓他們碰見的。
王鳳珍再淡定，也沒忍住的心裏猛地一跳 ，可她到底是聽到了後面那半句話，看著張委員，等著他說後面的話。
張委員道，“既然葛建國同志已經在車隊那邊工作，這邊就讓……”
他頓了頓，“葛建安同志來，我聽說他也會開車，曾經還是人民解放軍，也最適合了。”
齊齊地倒吸氣，所有人都不會說話了。
肚子裏那一鍋酸水直冒咕嚕，差點就溢出來了。
怎麽就能遇到這樣的好事呢！
他們都不是傻子，既然縣領導都說了這樣的話，葛建國如今的工作肯定也就落到了實處，不再是臨時的。
最主要的是，這個多餘的縣政府的工作沒有丟。
還是他們家的葛建安接下來了！
這不就是救了個人，王鳳珍他們一家子竟然都直接得了這麽多的好處。
“這是組織對道德高尚，英勇救人的榜樣的獎勵！因為我們相信，這樣好人品的英雄才能更好的為人民服務！”張委員掃了一眼大隊的其他人，這話也是一種敲打。
王鳳珍雖然腦子裏各種念頭都在晃悠，可到底還是被這個消息驚喜到了，“感謝領導和組織的信任！我們肯定會繼續努力，繼續奮鬥！堅決不讓領導失望！”
張委員臉上的笑意不減，雖然說縣裏空出來的這個位置沒有給他們，但人的眼光可都要放寬一點！
不說別的，就是那邊重新補償的兩臺新車，還有承擔的縣城十個公社每個公社鋪電線這一點，就足夠他們賺大了。
另外找個崗位給那位的家裏人，還不容易了？
兩臺車的價值可不簡單！
再說，人家葛建安也沒有占縣裏的其他名額，這縣政府原來是一輛車，如今是兩臺！
還有，如果有他們給鋪電網前期的路，他們安平縣極有可能會成為整個市下第一個完成電路普及的縣城。
就這個功績又哪裏是一兩個工作崗位能比得了的？
他臉上帶著笑，看著葛家壩的眾人道，“另外，咱們縣城打算推廣用電，因為這些的英勇事跡，我們公社決定第一個試點就放在了葛家壩村，線路等費用方面也全部由縣裏承擔。這是對英雄人物，英雄事跡的鼓勵和獎勵！希望廣大人民群眾都能夠學習這種精神，這種思想！這種行為！”
原本都是酸溜溜又羨慕的眾人這會都瞪大了眼，“啥，剛說啥？咱們大隊要安電了？”
“哎喲，真的嘛？免費？”
“我聽說隔壁公社的光是搭建線路，每家都出了好幾塊錢嘞。”
“那安了電線是不是可以安燈泡了？我聽說可亮堂了啊。”
“就跟那天的那個車車燈那麽亮堂的！”
“……”所有人眼睛都亮了，如今也就是每個公社能夠用上電，他們這竟然每一家都可以用上電了呢？
重點是還免費呢！
這一次，眾人再看王鳳珍他們一家的時候，眼神都變了。
酸溜溜裏面又多了幾分其他的意思，說不上感謝，但總歸有了些不一樣的意味。
就算是錢安也忍不住有些羨慕，可就算羨慕也沒有辦法，人家就是命好，羨慕不來的。
王鳳珍也楞了楞，連忙說了些場面話。
張委員這才道，“行了，宣發委那邊的活還多，我就不多呆了，你們下面公社和大隊的宣傳工作不能停，對咱們的英雄以及烈士的宣傳是不能斷，說不定市裏也是要表彰的。”
“像是這樣的典型優秀人物，必須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！”
錢安和葛文剛兩人連忙應了下來。
等到公社和縣裏的人走了之後，大隊的人直接一窩蜂的湊了上來。
這會子的功夫，整個大隊的人早就一點點的聚集過來了，那個張委員說的話，他們沒有全部聽到，也已經聽到了個七七八八。
“鳳珍啊，不得了啊，如今你們家可是三個正式工，還有一個是縣裏上班。”
“我的天，鳳珍，你家可不得了了啊，你沒聽說，市裏都要表彰建國呢。”
“對對對，你這三個兒子都有正式工作了，老大直接給領導開車。那可不是普通工作，給領導開車嘞。”
他們就算再不懂也知道能給領導開車，不是簡單的活。
人家枕頭風能吹個十成，司機也能常年在領導跟前，咋不咋都得有個兩三成吧？
而且，人家在縣政府上班，這消息都比別人靈通許多不是？
萬一有啥好處，王鳳珍他們家裏吃肉，他們總能跟著喝點湯吧？
這樣的人，他們以後不都得好好的討好上？
想到這裏，眾人眼裏的光都熱切了幾分，都指望著王鳳珍他們手裏隨便漏出點什麽。
“這可是沾了你們家的光，不然我們哪有機會這麽早用上電！”
“可不是，哎喲，我們家以後也能用上電燈泡了，這可真好。”
“我要給我娘家說，還不知道他們要多羨慕！”
“我們隔壁縣的也在說要安電的事呢，可那費用下來，太貴了啊。”
“就是就是，我也聽說了。”
“鳳珍啊，你看看你們家如今這可是真發達了啊…… ”
伸手不打笑臉人，看著他們湊上來，王鳳珍臉上也是帶著笑的，“這也是縣裏政策好，跟我們家也沒有啥關系。”
“你這說的啥話，我們可是明事理的很，來來來鳳珍啊，你趕緊回去報喜，建安剛剛也不在的，今天的活我們來給你幫忙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
王鳳珍笑著拒絕了，“哪就這麽著急，活還是要幹的啊。”
旁邊葛石根他娘臉色跟著苦瓜一樣難看，“裝啥呢，陷害人，資本主義做派！”
王鳳珍還沒有開口，隊裏其他人就已經罵道，“你胡咧咧啥呢，看你這一身臭烘烘的，弄你的牛糞去！人家這是英雄人物！典型人物！你懂不懂！以及市裏都是要表彰的！”
“就是就是，沒聽說嗎，誣告人可是要勞動改造的！你是不是想跟葛春花一樣去改造的！”
葛石根他娘聽到“勞動改造”四個字頓時就變了臉色。
她將手裏的筐子摔得震天響，嘴裏罵罵咧咧的走了。
王鳳珍臉上的笑意不減，嘴上聽著其他人說的話，回應著些客套話。
葫葫扭頭看看左邊，再扭頭看看右邊，總覺得每一個人臉上的笑意都有些奇怪。
窩在她奶的懷裏，擺弄著手中的大紅花。
王鳳珍下午抱著葫葫回到家的時候，田燕臉上的喜色已經遮掩不住了，“媽，真的？隊裏的人說的都是真的？”
他們家裏的人都不是那麽喜歡看熱鬧，所以大部分人都跑到大隊部聽熱鬧，他們還在幹著自己的活兒。
後來聽到隊裏其他人恭喜，他們還是一臉懵逼的狀態。
強忍著才沒有跑去跟王鳳珍問一問啥情況。
葛建安也是一臉驚喜的看著王鳳珍，等著她回覆。
王鳳珍還沒有回答，葫葫就已經表功了，揚著笑臉，“花花，大伯的。”
“花花是叔叔的，不是大伯的。”王鳳珍笑著道，“但這工作，倒的確是大伯的了。”
田燕驚喜地差點哭出來，“真的？娘，真的啊！”
這可是縣政府裏面的工作！
哪怕是給領導開車，那也不一樣啊。
沒見人古代皇帝身邊的公公都有一堆人追捧的嗎？
那領導身邊人，能是一般人嗎？
“真的，當然是真的！我問了，讓你明天直接去報到！老實一點，多做事，少說話。多聽，別說。”王鳳珍笑著應道。
葛建安連連點頭，倒是有些遲疑，“這工作本來是建國的。”
“建國有工作，這工作本身也更適合你的。”王鳳珍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兒子。
葛建國本身就不是個安穩的性子，這工作真的給他了，只怕也會被他浪費了。
對於葛建國來說，整個縣城恐怕就沒有比車隊更好的工作了。
葛建安臉上略顯憨厚的臉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，看看老婆，看看自己兩個兒子，再看看他娘。
作為一個男人，誰不想建功立業？誰不想能夠給自己家裏人更好的？
他難道就沒有什麽時候，稍微後悔當年沒有留在部隊？
他難道就想一直在田裏，讓自己媳婦跟著一起吃苦。
讓自己老娘提心吊膽弄些其他收入？
甚至就連兩個孩子上學都緊巴巴，每年學費都得湊？
他眼眶都有些紅，“娘，你放心！我肯定會好好幹！”
田燕沒忍住狠狠抱了一下她男人。
王鳳珍臉上的笑意明顯了許多，一家人回來都是喜氣洋洋的，哪怕幾個孩子都不例外。
成果瞪大了眼睛，“大伯，你以後也是領導了？”
“胡說啥呢，我就是給人家開車呢。”葛建安嘴上說他胡說，臉上卻是濃濃的笑。
成果嘀咕，“他們騙我呢，我大伯根本沒有當領導。”
可一轉念，眼睛也瞪圓了，“大伯！你要開車呢，你也有車了？我能坐不！”
“這是公家的車，那不一樣的，那咱可不能自己坐的。”葛建安道。
成果有些垂頭喪氣的，葫葫卻眼巴巴地道，“小哥哥有車車。”
雖然，小哥哥不見了好幾天了。
成果偷偷拌了拌嘴，雖然他不願意承認，但宗珩他們家的車是真的好好看，比任何家的車都好看。
而且，全公社小學的人就只有他一個人坐過這樣的車。
他們討論的開心，王鳳珍也交代著葛建安話，“這公家的東西，你別怕得罪人，不能動的就是不能動。”
葛建安連忙點頭，“娘，你放心。”
王鳳珍看了葫葫一眼，想到了點什麽，皺眉，“你明天去縣裏之後打聽一下，這樣的好事，肯定沒有那麽簡單就給咱們的。”
這工作還有包括這拉電的事怕都跟宗珩他們家裏脫不開關系。
不然，縣政府真的空出來個這麽好的工作，還能沒有人願意上？
可別說會不會開車的事，整個縣城，會開車的也能搜羅出一大把的。
偏偏就落到他們頭上了。
田燕倒是也明白了過來，他們也都不是傻子，真能以為這麽好的事，縣裏能這麽爽利給他們。
尤其是那拉電的事，他們也都聽說過別的縣咋弄的。
他們這邊其他公社也不是沒有打算拉，但是這平攤費用的事一提，大隊的人一個個都搖頭了。
那電好用不，當然好用！
可得要錢啊，不是用多少給多少。
而是一開始這扯電線都得他們來平攤的，這筆費用可不少花的。
家裏娃上學都得到處湊，哪就有這閑錢的。
這麽多年沒有電，用煤油燈不都過來了，咋還非要用那電了。
要不是這，公社早就有大隊能扯上電，也不至於等到現在。
幾個娃興沖沖的出去等著吃飯，田燕拉著王鳳珍壓低了聲音，“娘，我有幾句話給你說嘞。”
王鳳珍讓成果他們把葫葫領著出去玩，“咋了？”
田燕聲音又小了些，“我今天瞅著知青那邊不太對。”
王鳳珍楞了一下，田燕平日裏潑辣，但並不是愛管閑事的性子，這些閑話，閑事也不愛搭理的。
她還在想田燕咋操心這些了，就聽見田燕低聲道，“今天幾個人拉著我說咱們家建國受表彰的事，我瞅著知青裏面那個叫劉林的不大對勁。”
“娘，這建國受表彰跟大隊關系不大，可這用電可是咱整個大隊的好事，按說，甭管啥原因，他們這些知青也該要高興的吧？我看那劉林臉色頓時就變了，眼神也是躲躲藏藏的，不敢靠上來打聽。”
王鳳珍心中一動，田燕不好惹事，可是卻是真的機靈。
田燕臉上帶著些冷笑，“如今最怕咱們家見過受表彰的，除了那些爛嘴巴告了黑狀的，肯定沒有別人。”
“我們家對這些知青也不算差，剛來的時候跑咱們家來借糧，我們可都是借了的，沒想到竟然是這麽爛心的東西。”
“你沒說啥吧？”王鳳珍問。
田燕臉上立馬又帶起了笑，“娘，你看我是那種沈不住氣的麽。”
王鳳珍頓時就笑了，“你這幾天盯緊點，看看她還想幹啥。”
“好。”田燕應了下來，可心裏還是忍不住生氣，“你說劉林這姑娘看著文文靜靜的，咋能幹出這樣的事！咱們就算是得了啥好，又礙著她啥事了？”
“未必就是她自己的。”王鳳珍也沈了臉，可她更明白，人不管幹啥事，肯定都有自己的目的。
劉林就算是嫉妒他們，也不至於嫉妒成這樣。
晚上葛建國也回來，喜滋滋宣布自己轉正，開始正式輪班開車。
再一聽葛建安也能到縣政府上班，比葛建安自己都高興。
他幾歲的時候，父親就已經犧牲，自幼大部分時間其實都是幾個哥把他帶大的。
沒有父親的孩子，在村裏總是最受人欺負，打架什麽的，也都是三個哥哥在前面頂著。
三哥是葛建國最好的玩伴，二哥是真哥哥的位置，可在他心裏，葛建安是亦父亦兄的地位！
另一邊的宗珩也接到了安平縣城傳回來的消息，嘴角也勾了起來，惦記和想念葫葫的心也終於不再那麽躁動。
另外仔仔細細的交代了幾句接下來事，宗珩才掛斷了電話。
他將自己回到香江之後仔仔細細挑選好的東西，一件一件的打包好，再讓人想辦法拖回安平縣。
……
葛建安去縣裏上了幾天的班之後，晚上趕回家，看到了回家的葛建邦。
葛建邦使勁錘了他哥肩膀一下，“我聽人家說，我都不敢相信的！”
他在鋼鐵廠上班，也不是隨時隨地有時間回來，但是聽說這事之後也是匆匆趕了回來。
葛建安也笑了笑，看向了他娘，“縣政府多了兩臺車，汽車大隊那邊也是，拉電線的事我倒是沒有問，不過多半也是抹不掉關系。”
王鳳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，“這是占人家大便宜了。”
“宗珩他們一家真的是太有心了。”齊小娥也忍不住道。
誰家都艱難，相互幫一把，也沒有誰惦記別人家的東西。
可偏偏人家將方方面面都考慮的這麽周到，一分錢沒給，一張票不給，他們連拒絕都無法拒絕。
王鳳珍也是心裏忍不住這麽嘆了一口氣，可不是。
葛建邦遲疑了一下，“娘，我們仨都在縣裏上班，要不然，咱們去縣城去。”
王鳳珍楞了一下。
“想想辦法，明年應該也能分一間房，咱們再攢一點，想想辦法……”葛建邦道，“咱們三個拿工資的，雖然難了點，但也未必就真的養不活咱們家。”
田燕眼睛亮了亮，如果可以，誰不想進城？
王鳳珍搖搖頭，“建安和建國的工作都沒有穩定下來，咋去？”
“老二分一間房，也不夠住。”王鳳珍是有些心動的，她不是葛家村的人，雖然在這裏住了三十年，但感情也基本沒有什麽。
只不過她考慮的更全面一點。
三個人的工資要養十一個人，還有四個孩子要上學，葫葫再過兩年也要上學了，哪裏就那麽容易。
十一張嘴，每天都等著吃，王鳳珍也不想那麽委屈了五個孩子。
還有齊小娥的父親還在小河坎那邊，雖然說身體好了些，但他們不能照顧的話，還是不放心。
“你們好好奮鬥，再等兩年，有機會了咱們就進城住。”王鳳珍抱著葫葫，笑著道，“我們家葫葫到時候就成城裏人啦。”
“高興不。”
葫葫咯咯咯的笑，“城裏呀。”
王鳳珍笑著，“對呀，城裏。”
葫葫小腦袋點個不停，“高興。”
然後還一臉認真的道，“大伯，二伯，叔叔可以每天回家了。”
一家人都楞了一下，人家孩子惦記的都是成為城裏人多自豪，對於葫葫來說，卻是大伯二伯叔叔可以每天回家。
王鳳珍抱著葫葫，笑得臉上褶子都皺在了一起，“我的乖寶哦。”
“乖葫葫。”葫葫高興的點頭。
王鳳珍臉上笑意不減，看了自己兩個兒子，“成為和成武也要上高中了，你們好好奮鬥，可是得在成文上高中之前，讓我們一家子住到城裏去。”
葛建安和葛建邦連忙點頭。
田燕臉上也是滿滿的笑，這生活肯定是越來越好的，只是他們都得好好努力，要奮鬥，也不能讓有些人來害了他們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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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鳳珍腳邊的兔子也開始蹦跶起來，想瞅瞅是啥動靜。
大隊的人就更加好奇了, “這啥聲音？咋都沒有聽過？”
“哎喲, 這好像是那個喇叭呢。”
“我見過的, 人家鋼鐵廠就有那個大喇叭, 聲音可大了, 每天可以放廣播的，這個還能帶著跑呢？”
“那得多錢。”
“錢？那不是錢的事，有錢也買不到的。”
“你們聽見喊啥了麽？”
“我咋沒有聽清？”
“喊啥見義勇為呢？品德高尚吧？”
葛文剛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，神色微微一動，立馬瞅向了王鳳珍他們那邊。
王鳳珍也是一楞，好像是明白了。
外面那聲音越來越大, 基本上所有人都聽到了。
“葛家壩大隊葛建國同志見義勇為, 品德高尚，特表彰為先進分子！”
三個人直接一人騎著個自行車到了隊裏大隊部, 為首的那人手上帶著個大紅花，喜氣洋洋的開口，“這是葛家壩大隊吧？”
王鳳珍身邊的人已經討論開了，“這是永久牌的自行車吧？可貴了，聽說縣城都沒有貨的。”
“三輛車呢。”
“看著像是公社的領導呢。”
葛文剛這邊也早就已經走上前了, “是是是是, 是的, 我就是葛家壩大隊的大隊長。”
“錢書記, 您咋這個點來我們這裏了, 有啥事讓人傳個信，我去公社啊。”
葛文剛那會隱隱約約也聽清楚那喇叭聲了。
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，這可是公社副書記，咋還親自到他們大隊了。
錢安看了他一眼，倒是認出來，給他介紹，“這是縣裏領導張委員，過來頒獎的，咱們大隊的葛建國在嗎？”
王鳳珍眉頭微微一動。
整個大隊的人也都看了過來，大半都明白是咋回事了。
所有人都以一種嫉妒的眼神看向了王鳳珍。
來的人裏面，有一個是公社的書記，縣裏領導他們是沒有接觸過的，但公社書記對於他們來說，已經是非常大的官了。
葛文剛卻是倒吸一口冷氣，縣裏的領導。
他神色也微微變了變，忍不住慶幸，還好前兩回的事兒他處理的公道。
他連忙將王鳳珍請到跟前，笑著道，“葛建國如今在咱們縣城上班，這，這是他娘。”
王鳳珍抱著葫葫走了上來，“領導好，我是葛建國母親王鳳珍，這本來也是我們應該做的，還勞煩您跑一趟。。”
葫葫在王鳳珍的懷裏，一臉好奇的看著過來的三個人，以及他們手裏鮮艷的大紅花。
那縣裏領導臉上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不少，甚至是帶著笑容的開口，“你教了個好兒子。”
手裏拿著的一個本子一只鋼筆，又掃了一眼已經有不少人湊上來，覺得這個動靜差不多了，才開口。
“葛家壩大隊葛建國同志見義勇為，品德高尚，特表彰為先進分子！希望廣大人民群眾以見義勇為先進分子為榜樣，敢於見義勇為、樂於見義勇為、善於見義勇為。”
他伸了伸手，旁邊公社副書記立馬把 手中的紅花給遞了上來， “那就家裏人代領一下，還有獎勵的一只鋼筆，一個記錄本，希望葛建國同志能夠再接再厲！”
王鳳珍神色微動，葫葫已經“咯咯咯”笑著要將大紅花接過去。
那張委員見葫葫不認生，臉上也帶著濃濃的笑意，將手中的紅花送過去。
“謝謝領導，互幫互助是每個人應該做的，我們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而已，當不得獎勵。”王鳳珍十分謙虛的道。
張委員臉上笑容也真切了不少，“先進個人和先進事跡肯定是要得到表揚，並且進行宣傳的。”
“大家也要多多學習，王鳳珍同志這一家的思想覺悟是非常高的！”說完他扭頭看著葛家村的眾人。
葛文剛臉上也忍不住帶著濃濃的笑，這種表彰，那也不只是葛建國一個人，他們整個大隊那都是要沾光的！
原本他想著今年葛家壩有葛春花丟了人，今年的先進集體沒戲了，可這會看來不一定！
“可不是，我們葛家壩大隊始終貫徹這樣的思想方針！王鳳珍同志一家一門兩烈士！葛建國的大哥還是咱們人民解放軍退伍！”
花花轎子人擡人，這樣的時候，葛文剛可不會說王鳳珍他們家裏任何壞話。
只恨不得將王鳳珍他們一家誇出花兒來。
錢安也是連連道，“對對對，我們公社在對社員的思想教育上絕對是下了功夫的！”
“不管自己是什麽身份，什麽崗位，但是為國為民的心是不變的！”
張委員嘴角的笑容越發好看。
人家可是說了，這樣的英雄事跡要樹立典型！
不光光是他們縣，還要在市裏，甚至是省城進行！要發動廣大人民群眾都跟著學習。
這可是他們縣城宣傳委員會的一大功績，要不是這樣，他也親自不會跑這麽遠的。
張委員又想起來什麽，“縣政府這邊有一位司機意外犧牲了，縣裏剛好有一個名額，意思是給葛建國同志，可如今這……”
葛家村裏所有人，包括葛文剛在內眼睛都差點瞪掉出了眼眶。
縣政府的司機……
這意味著啥，這是正式工作啊！
還是縣政府裏面的工作！
眼睛都紅得差點看不清面前的東西了，不就是救人嗎，他們也可以啊。
怎麽就剛好被葛建國碰到，沒有讓他們碰見的。
王鳳珍再淡定，也沒忍住的心裏猛地一跳 ，可她到底是聽到了後面那半句話，看著張委員，等著他說後面的話。
張委員道，“既然葛建國同志已經在車隊那邊工作，這邊就讓……”
他頓了頓，“葛建安同志來，我聽說他也會開車，曾經還是人民解放軍，也最適合了。”
齊齊地倒吸氣，所有人都不會說話了。
肚子裏那一鍋酸水直冒咕嚕，差點就溢出來了。
怎麽就能遇到這樣的好事呢！
他們都不是傻子，既然縣領導都說了這樣的話，葛建國如今的工作肯定也就落到了實處，不再是臨時的。
最主要的是，這個多餘的縣政府的工作沒有丟。
還是他們家的葛建安接下來了！
這不就是救了個人，王鳳珍他們一家子竟然都直接得了這麽多的好處。
“這是組織對道德高尚，英勇救人的榜樣的獎勵！因為我們相信，這樣好人品的英雄才能更好的為人民服務！”張委員掃了一眼大隊的其他人，這話也是一種敲打。
王鳳珍雖然腦子裏各種念頭都在晃悠，可到底還是被這個消息驚喜到了，“感謝領導和組織的信任！我們肯定會繼續努力，繼續奮鬥！堅決不讓領導失望！”
張委員臉上的笑意不減，雖然說縣裏空出來的這個位置沒有給他們，但人的眼光可都要放寬一點！
不說別的，就是那邊重新補償的兩臺新車，還有承擔的縣城十個公社每個公社鋪電線這一點，就足夠他們賺大了。
另外找個崗位給那位的家裏人，還不容易了？
兩臺車的價值可不簡單！
再說，人家葛建安也沒有占縣裏的其他名額，這縣政府原來是一輛車，如今是兩臺！
還有，如果有他們給鋪電網前期的路，他們安平縣極有可能會成為整個市下第一個完成電路普及的縣城。
就這個功績又哪裏是一兩個工作崗位能比得了的？
他臉上帶著笑，看著葛家壩的眾人道，“另外，咱們縣城打算推廣用電，因為這些的英勇事跡，我們公社決定第一個試點就放在了葛家壩村，線路等費用方面也全部由縣裏承擔。這是對英雄人物，英雄事跡的鼓勵和獎勵！希望廣大人民群眾都能夠學習這種精神，這種思想！這種行為！”
原本都是酸溜溜又羨慕的眾人這會都瞪大了眼，“啥，剛說啥？咱們大隊要安電了？”
“哎喲，真的嘛？免費？”
“我聽說隔壁公社的光是搭建線路，每家都出了好幾塊錢嘞。”
“那安了電線是不是可以安燈泡了？我聽說可亮堂了啊。”
“就跟那天的那個車車燈那麽亮堂的！”
“……”所有人眼睛都亮了，如今也就是每個公社能夠用上電，他們這竟然每一家都可以用上電了呢？
重點是還免費呢！
這一次，眾人再看王鳳珍他們一家的時候，眼神都變了。
酸溜溜裏面又多了幾分其他的意思，說不上感謝，但總歸有了些不一樣的意味。
就算是錢安也忍不住有些羨慕，可就算羨慕也沒有辦法，人家就是命好，羨慕不來的。
王鳳珍也楞了楞，連忙說了些場面話。
張委員這才道，“行了，宣發委那邊的活還多，我就不多呆了，你們下面公社和大隊的宣傳工作不能停，對咱們的英雄以及烈士的宣傳是不能斷，說不定市裏也是要表彰的。”
“像是這樣的典型優秀人物，必須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！”
錢安和葛文剛兩人連忙應了下來。
等到公社和縣裏的人走了之後，大隊的人直接一窩蜂的湊了上來。
這會子的功夫，整個大隊的人早就一點點的聚集過來了，那個張委員說的話，他們沒有全部聽到，也已經聽到了個七七八八。
“鳳珍啊，不得了啊，如今你們家可是三個正式工，還有一個是縣裏上班。”
“我的天，鳳珍，你家可不得了了啊，你沒聽說，市裏都要表彰建國呢。”
“對對對，你這三個兒子都有正式工作了，老大直接給領導開車。那可不是普通工作，給領導開車嘞。”
他們就算再不懂也知道能給領導開車，不是簡單的活。
人家枕頭風能吹個十成，司機也能常年在領導跟前，咋不咋都得有個兩三成吧？
而且，人家在縣政府上班，這消息都比別人靈通許多不是？
萬一有啥好處，王鳳珍他們家裏吃肉，他們總能跟著喝點湯吧？
這樣的人，他們以後不都得好好的討好上？
想到這裏，眾人眼裏的光都熱切了幾分，都指望著王鳳珍他們手裏隨便漏出點什麽。
“這可是沾了你們家的光，不然我們哪有機會這麽早用上電！”
“可不是，哎喲，我們家以後也能用上電燈泡了，這可真好。”
“我要給我娘家說，還不知道他們要多羨慕！”
“我們隔壁縣的也在說要安電的事呢，可那費用下來，太貴了啊。”
“就是就是，我也聽說了。”
“鳳珍啊，你看看你們家如今這可是真發達了啊…… ”
伸手不打笑臉人，看著他們湊上來，王鳳珍臉上也是帶著笑的，“這也是縣裏政策好，跟我們家也沒有啥關系。”
“你這說的啥話，我們可是明事理的很，來來來鳳珍啊，你趕緊回去報喜，建安剛剛也不在的，今天的活我們來給你幫忙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
王鳳珍笑著拒絕了，“哪就這麽著急，活還是要幹的啊。”
旁邊葛石根他娘臉色跟著苦瓜一樣難看，“裝啥呢，陷害人，資本主義做派！”
王鳳珍還沒有開口，隊裏其他人就已經罵道，“你胡咧咧啥呢，看你這一身臭烘烘的，弄你的牛糞去！人家這是英雄人物！典型人物！你懂不懂！以及市裏都是要表彰的！”
“就是就是，沒聽說嗎，誣告人可是要勞動改造的！你是不是想跟葛春花一樣去改造的！”
葛石根他娘聽到“勞動改造”四個字頓時就變了臉色。
她將手裏的筐子摔得震天響，嘴裏罵罵咧咧的走了。
王鳳珍臉上的笑意不減，嘴上聽著其他人說的話，回應著些客套話。
葫葫扭頭看看左邊，再扭頭看看右邊，總覺得每一個人臉上的笑意都有些奇怪。
窩在她奶的懷裏，擺弄著手中的大紅花。
王鳳珍下午抱著葫葫回到家的時候，田燕臉上的喜色已經遮掩不住了，“媽，真的？隊裏的人說的都是真的？”
他們家裏的人都不是那麽喜歡看熱鬧，所以大部分人都跑到大隊部聽熱鬧，他們還在幹著自己的活兒。
後來聽到隊裏其他人恭喜，他們還是一臉懵逼的狀態。
強忍著才沒有跑去跟王鳳珍問一問啥情況。
葛建安也是一臉驚喜的看著王鳳珍，等著她回覆。
王鳳珍還沒有回答，葫葫就已經表功了，揚著笑臉，“花花，大伯的。”
“花花是叔叔的，不是大伯的。”王鳳珍笑著道，“但這工作，倒的確是大伯的了。”
田燕驚喜地差點哭出來，“真的？娘，真的啊！”
這可是縣政府裏面的工作！
哪怕是給領導開車，那也不一樣啊。
沒見人古代皇帝身邊的公公都有一堆人追捧的嗎？
那領導身邊人，能是一般人嗎？
“真的，當然是真的！我問了，讓你明天直接去報到！老實一點，多做事，少說話。多聽，別說。”王鳳珍笑著應道。
葛建安連連點頭，倒是有些遲疑，“這工作本來是建國的。”
“建國有工作，這工作本身也更適合你的。”王鳳珍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兒子。
葛建國本身就不是個安穩的性子，這工作真的給他了，只怕也會被他浪費了。
對於葛建國來說，整個縣城恐怕就沒有比車隊更好的工作了。
葛建安臉上略顯憨厚的臉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，看看老婆，看看自己兩個兒子，再看看他娘。
作為一個男人，誰不想建功立業？誰不想能夠給自己家裏人更好的？
他難道就沒有什麽時候，稍微後悔當年沒有留在部隊？
他難道就想一直在田裏，讓自己媳婦跟著一起吃苦。
讓自己老娘提心吊膽弄些其他收入？
甚至就連兩個孩子上學都緊巴巴，每年學費都得湊？
他眼眶都有些紅，“娘，你放心！我肯定會好好幹！”
田燕沒忍住狠狠抱了一下她男人。
王鳳珍臉上的笑意明顯了許多，一家人回來都是喜氣洋洋的，哪怕幾個孩子都不例外。
成果瞪大了眼睛，“大伯，你以後也是領導了？”
“胡說啥呢，我就是給人家開車呢。”葛建安嘴上說他胡說，臉上卻是濃濃的笑。
成果嘀咕，“他們騙我呢，我大伯根本沒有當領導。”
可一轉念，眼睛也瞪圓了，“大伯！你要開車呢，你也有車了？我能坐不！”
“這是公家的車，那不一樣的，那咱可不能自己坐的。”葛建安道。
成果有些垂頭喪氣的，葫葫卻眼巴巴地道，“小哥哥有車車。”
雖然，小哥哥不見了好幾天了。
成果偷偷拌了拌嘴，雖然他不願意承認，但宗珩他們家的車是真的好好看，比任何家的車都好看。
而且，全公社小學的人就只有他一個人坐過這樣的車。
他們討論的開心，王鳳珍也交代著葛建安話，“這公家的東西，你別怕得罪人，不能動的就是不能動。”
葛建安連忙點頭，“娘，你放心。”
王鳳珍看了葫葫一眼，想到了點什麽，皺眉，“你明天去縣裏之後打聽一下，這樣的好事，肯定沒有那麽簡單就給咱們的。”
這工作還有包括這拉電的事怕都跟宗珩他們家裏脫不開關系。
不然，縣政府真的空出來個這麽好的工作，還能沒有人願意上？
可別說會不會開車的事，整個縣城，會開車的也能搜羅出一大把的。
偏偏就落到他們頭上了。
田燕倒是也明白了過來，他們也都不是傻子，真能以為這麽好的事，縣裏能這麽爽利給他們。
尤其是那拉電的事，他們也都聽說過別的縣咋弄的。
他們這邊其他公社也不是沒有打算拉，但是這平攤費用的事一提，大隊的人一個個都搖頭了。
那電好用不，當然好用！
可得要錢啊，不是用多少給多少。
而是一開始這扯電線都得他們來平攤的，這筆費用可不少花的。
家裏娃上學都得到處湊，哪就有這閑錢的。
這麽多年沒有電，用煤油燈不都過來了，咋還非要用那電了。
要不是這，公社早就有大隊能扯上電，也不至於等到現在。
幾個娃興沖沖的出去等著吃飯，田燕拉著王鳳珍壓低了聲音，“娘，我有幾句話給你說嘞。”
王鳳珍讓成果他們把葫葫領著出去玩，“咋了？”
田燕聲音又小了些，“我今天瞅著知青那邊不太對。”
王鳳珍楞了一下，田燕平日裏潑辣，但並不是愛管閑事的性子，這些閑話，閑事也不愛搭理的。
她還在想田燕咋操心這些了，就聽見田燕低聲道，“今天幾個人拉著我說咱們家建國受表彰的事，我瞅著知青裏面那個叫劉林的不大對勁。”
“娘，這建國受表彰跟大隊關系不大，可這用電可是咱整個大隊的好事，按說，甭管啥原因，他們這些知青也該要高興的吧？我看那劉林臉色頓時就變了，眼神也是躲躲藏藏的，不敢靠上來打聽。”
王鳳珍心中一動，田燕不好惹事，可是卻是真的機靈。
田燕臉上帶著些冷笑，“如今最怕咱們家見過受表彰的，除了那些爛嘴巴告了黑狀的，肯定沒有別人。”
“我們家對這些知青也不算差，剛來的時候跑咱們家來借糧，我們可都是借了的，沒想到竟然是這麽爛心的東西。”
“你沒說啥吧？”王鳳珍問。
田燕臉上立馬又帶起了笑，“娘，你看我是那種沈不住氣的麽。”
王鳳珍頓時就笑了，“你這幾天盯緊點，看看她還想幹啥。”
“好。”田燕應了下來，可心裏還是忍不住生氣，“你說劉林這姑娘看著文文靜靜的，咋能幹出這樣的事！咱們就算是得了啥好，又礙著她啥事了？”
“未必就是她自己的。”王鳳珍也沈了臉，可她更明白，人不管幹啥事，肯定都有自己的目的。
劉林就算是嫉妒他們，也不至於嫉妒成這樣。
晚上葛建國也回來，喜滋滋宣布自己轉正，開始正式輪班開車。
再一聽葛建安也能到縣政府上班，比葛建安自己都高興。
他幾歲的時候，父親就已經犧牲，自幼大部分時間其實都是幾個哥把他帶大的。
沒有父親的孩子，在村裏總是最受人欺負，打架什麽的，也都是三個哥哥在前面頂著。
三哥是葛建國最好的玩伴，二哥是真哥哥的位置，可在他心裏，葛建安是亦父亦兄的地位！
另一邊的宗珩也接到了安平縣城傳回來的消息，嘴角也勾了起來，惦記和想念葫葫的心也終於不再那麽躁動。
另外仔仔細細的交代了幾句接下來事，宗珩才掛斷了電話。
他將自己回到香江之後仔仔細細挑選好的東西，一件一件的打包好，再讓人想辦法拖回安平縣。
……
葛建安去縣裏上了幾天的班之後，晚上趕回家，看到了回家的葛建邦。
葛建邦使勁錘了他哥肩膀一下，“我聽人家說，我都不敢相信的！”
他在鋼鐵廠上班，也不是隨時隨地有時間回來，但是聽說這事之後也是匆匆趕了回來。
葛建安也笑了笑，看向了他娘，“縣政府多了兩臺車，汽車大隊那邊也是，拉電線的事我倒是沒有問，不過多半也是抹不掉關系。”
王鳳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，“這是占人家大便宜了。”
“宗珩他們一家真的是太有心了。”齊小娥也忍不住道。
誰家都艱難，相互幫一把，也沒有誰惦記別人家的東西。
可偏偏人家將方方面面都考慮的這麽周到，一分錢沒給，一張票不給，他們連拒絕都無法拒絕。
王鳳珍也是心裏忍不住這麽嘆了一口氣，可不是。
葛建邦遲疑了一下，“娘，我們仨都在縣裏上班，要不然，咱們去縣城去。”
王鳳珍楞了一下。
“想想辦法，明年應該也能分一間房，咱們再攢一點，想想辦法……”葛建邦道，“咱們三個拿工資的，雖然難了點，但也未必就真的養不活咱們家。”
田燕眼睛亮了亮，如果可以，誰不想進城？
王鳳珍搖搖頭，“建安和建國的工作都沒有穩定下來，咋去？”
“老二分一間房，也不夠住。”王鳳珍是有些心動的，她不是葛家村的人，雖然在這裏住了三十年，但感情也基本沒有什麽。
只不過她考慮的更全面一點。
三個人的工資要養十一個人，還有四個孩子要上學，葫葫再過兩年也要上學了，哪裏就那麽容易。
十一張嘴，每天都等著吃，王鳳珍也不想那麽委屈了五個孩子。
還有齊小娥的父親還在小河坎那邊，雖然說身體好了些，但他們不能照顧的話，還是不放心。
“你們好好奮鬥，再等兩年，有機會了咱們就進城住。”王鳳珍抱著葫葫，笑著道，“我們家葫葫到時候就成城裏人啦。”
“高興不。”
葫葫咯咯咯的笑，“城裏呀。”
王鳳珍笑著，“對呀，城裏。”
葫葫小腦袋點個不停，“高興。”
然後還一臉認真的道，“大伯，二伯，叔叔可以每天回家了。”
一家人都楞了一下，人家孩子惦記的都是成為城裏人多自豪，對於葫葫來說，卻是大伯二伯叔叔可以每天回家。
王鳳珍抱著葫葫，笑得臉上褶子都皺在了一起，“我的乖寶哦。”
“乖葫葫。”葫葫高興的點頭。
王鳳珍臉上笑意不減，看了自己兩個兒子，“成為和成武也要上高中了，你們好好奮鬥，可是得在成文上高中之前，讓我們一家子住到城裏去。”
葛建安和葛建邦連忙點頭。
田燕臉上也是滿滿的笑，這生活肯定是越來越好的，只是他們都得好好努力，要奮鬥，也不能讓有些人來害了他們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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